凑近一看,一眼瞧见最中央的墓碑刻着“晓氏之墓”
,其余几座碑文上,刻着模糊不清,历经多年风吹日晒的模糊字迹,却依稀可辨:
“庆云年,九重楼,二层杏儿,湖州人”
“五层莺歌,被客虐杀”
……
“正月十六,五层莺歌,被客虐杀,弃尸冰河”
“末年霜降,九层又棠、婢女小枝,死于焚楼。”
……
最末,是一行小字:“晓昂绝笔,愧对诸姊,留名待昭雪。”
她从不是个好人,但那场大火似乎也灼烧了她的良心,让她在偷生后为九重楼里惨死的姑娘们做了唯一一件好事。
那些曾在县志里被抹去的名字,此刻正借着新立的墓碑,在百年后的晨光里,重新长出带血的根须!
王天鸣心中有些激动。
她不是第一次来山中,是以此刻分外笃定,这些墓碑是过去没有的!
百年前的梦境,竟然当真改变了百年前被淹没的轨迹!
身侧的少年似乎在偷偷抹眼泪。
天鸣歪头看向他,发现他瘦瘦小小,还拄着拐杖,托着不便的腿脚转身的模样,与小枝被恶犬咬伤无法行走的模样极像!
发觉天鸣在看他,少年慌忙擦擦脸,转身时拐杖打滑,整个人踉跄着撞向刻着“小枝”
的墓碑。
“小心!”
王天鸣伸手扶住他,触到他单薄的肩骨,这才看清少年清俊的容貌。
面容带着病气,却比姑娘还要秀气。
这少年虽腿脚不便,但穿的极好,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公子。
“多谢姑娘。”
少年站稳后恭恭敬敬作揖,“在下吴志,是吴记酒坊家的远房亲戚。”
北风掠过坟地,二人一路出了山,天鸣惊讶这样的腿脚,竟然没乘马车来,便邀他一路回去。
马车颠簸,窗边帘布随风扬起,光线照着吴志腼腆的笑脸:“我是吴恒的远房表弟,来这里小住几日。”
原来不是关东人,怪不得身上没有北方人的豪爽气。
吴志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嘲,“其实我认得姑娘,你昨日来过吴宅,可表哥说我病怏怏的像个丫头,嫌我丢人,便没要我出来见客。”
王天鸣点点头,旋即问:“你腿脚不便,为何不乘车来山里?”
吴志低头,垂眸不语,半晌低声后道:“我不想要家里知道我来山中了。”
天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觉得不便再问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