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大的汗珠,
从秦重轮廓分明的脸颊上滑落,又滴落尘埃。
由于在观测台上要看个仔细,他就根本没时间擦汗。
城下。
那些试图以蛮力打爆城墙的幽怪们,集体跟随幽雾撤退时,敏捷亦如地窟里的博格朗日峰南坡雪崩时,四散奔走的雪羚。
眨眼消散在滚滚幽雾中。
只留下数头在炮火中余生的低阶异变兽,无头苍蝇般,继续在那些被幽怪打出三尺深的城墙坑洞处乱撞着。
数枚炮弹出膛的锐音,打破了沉闷。
杀鸡偏用牛刀。
低阶异变兽被“准法器级”
火铳,近距离施射,血肉横飞。
假如脏血的腥臭与污染源,能被硝烟掩去,它们溅射到城墙上的印记,就如夜色中绽放的幽蓝花般诡丽,也还算好看。
城墙之上,却没有一人能笑得出来。
那是因为:
此时,天在旋。
无边无际的灰煞云,不知其厚也,它们怎又压低到这般境地。
它们甚至替代掉人们头顶的大半个夜空,由东向西,倾斜向下旋转着。
这片灰煞云,正是源出自第九处辟难所在的地窟。
从叹息谷到这里,直线距离虽仅八百里,但它此刻覆盖的范围,恐怕整个山南道长城以北都被它笼罩。
此时若有人站在朱雀营的位置,说它就是“天”
,也不算说错。
如果那位被崔勉之尊称为“宋国唯一女性阵道宗师”
能站在这里,她定能看出:
这“天”
,实际上乃幽潮的“阵云”
也。
“阵脚”
则刚好落在朱雀营南方七宿中的“翼”
、“张”
之间。
至于此幽潮的阵仗何名?
三日前,崔勉之在前往位于长城西北角,也就是当初韩原、曹正、方阔海前往乱石谷东首的一座名“勾漏山”
的途中,他在看过山川地理形势,就此问题,请教那位“穆”
姓阵道宗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