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医疗舱壁倒映着我惨白的脸,颈后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下起伏。
温时绯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如蝶,慵懒的猫眼倒映着瀑布般倾泻的加密数据流。
“别紧张,小可怜,”
她头也不抬,唇角勾起一抹锋利的弧度,“我只是在帮你体内那位‘高维房客’,暂时…关掉警报器。”
舱外,幽暗的深水中,数十条机械触手正悄无声息地缠上潜艇外壳。
“沈肆的机械水鬼来了。”
温时绯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颤音,“正好,试试我新做的‘神经脉冲’烟花。”
江离猛地拔出脉冲手枪:“你早就知道他会来?!”
“当然,”
温时绯按下猩红的启动键,眼底寒光乍现,“不然,怎么叫…反击?”
冰冷。
无孔不入的、带着深海盐分和金属锈蚀气息的冰冷,是意识回归时唯一的触感。
它像亿万根细密的钢针,扎进皮肤,钻进骨髓,冻结了每一根神经末梢。
每一次微弱的心跳,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,尤其是颈后那片区域,仿佛被烙铁反复灼烧,又像是有什么冰冷而沉重的东西,正死死地嵌在那里,与我的骨骼和神经融为一体。
“呃…”
一声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挤出,干涩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沉重的眼皮如同被焊死,费尽千辛万苦才勉强掀开一道缝隙。
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冰冷的、泛着哑光金属灰色的弧形穹顶。
光滑的表面倒映着惨白的光线,以及…一张极其陌生、又极其虚弱的脸孔——眼窝深陷,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干裂,几缕湿透的黑发黏在毫无血色的脸颊和额头上。
颈后,那片妖异的金色纹路在惨白的光线下清晰可见,如同活体的电路图腾,沿着脊椎的走向向下蔓延,隐没在覆盖身体的薄毯之下。
纹路内部,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金色光流,如同沉睡巨兽的冰冷血液,正以缓慢而规律的节奏,在皮下无声地流淌、起伏。
这是我?
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。
“生命体征监测…稳定。
神经抑制药剂…维持有效剂量。
载体核心温度…低于阈值0.3c…启动辅助加温…”
一个毫无起伏、带着精密电子质感的女性合成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,冰冷地播报着数据。
声音的来源,是固定在头顶金属穹顶上的几个微型扬声器。
我艰难地转动眼球,试图看清周围。
这是一个极其狭窄、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圆柱形空间——医疗舱。
我正躺在一张冰冷的、符合人体工学的金属躺椅上,身上覆盖着薄薄的保温材料,几根不同颜色的柔性管线从躺椅边缘延伸出来,连接在我手臂、胸口和太阳穴位置的生物电极贴片上。
舱壁是透明的,但此刻覆盖着一层磨砂质感的白色光膜,隔绝了外界的视线。
只有正前方,一块悬浮的、半透明的数据面板散发着幽蓝的光芒,上面瀑布般流淌着复杂的心率、血压、脑波活动曲线,以及大量不断跳动的、意义不明的生理参数和化学符号。
其中一个闪烁的红色框格外刺眼:【逻辑核心封存状态:稳定(载体契合度:98.1%)】。
“熵”
…它还在!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