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头立在身侧的秦姝,继续说道:“与阳瞿君办。”
秦姝听到阳瞿君,微微侧了侧首,又垂下了,低声回了个是。
“......明日......孤要亲自祭奠,已经折损的那一万将士。”
......
韦孝宽立于玉壁南台,凝望城下火光点点,没有战鼓,没有号角,甚至连马嘶声都听不见分毫。
夜风拂云,满月是那样亮,那么圆。
副将瞧不出他的神情,他已经这样杵立了许久,最终忍不住问:“都督,您在想什么?”
“月虽满,人却残,多少父母丧子,多少儿女丧父,纵然我在城上得胜,也想为这些亡魂默哀。”
“他们是西贼,不应当死有余辜吗?”
韦孝宽斜眸看了一眼身旁副将,肃声说道:
“战场上死的,不分敌我,皆是忠魂。
敌视我为寇,我视敌为贼,不过是各为其主、各守其义罢了。
刀兵相见,终究是苍生之劫。
若能止戈,便是天下大幸;若不得不战,只得以战止战,只有这山河一统,才能天下太平。
但愿我有生之年,能够看到这一天。”
帐内青烟缭绕,高欢斜倚着白虎皮榻。
秦姝端上药汤进入,搁到案上,正欲起身离开,却被高欢抬手拦在当场。
“阿姝,你坐下听便是。”
说话间,端起药一口气闷下,药碗叩击脆响惊破沉寂。
秦姝忙递上锦帕,高欢擦拭着嘴角,目光却始终落在陈元康身上。
“孤这次,是不是又错了?如今想来子绘的建议,倒是更为稳妥。”
陈元康低眉紧锁,沉吟片刻后,低声回道:
“大王,时势使然。
一子不慎,未必满盘皆输。
只是连番攻城未果,军心已然动摇。
不若暂且退兵,来年再图大计?”
“退兵?”
高欢猛地抬眼盯了陈元康好一阵,只能看见他低垂的额头发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