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胸牌上的电子时钟显示2003年4月7日15:29,距离真实历史中咳出第一口血还有六分钟。
当我展开世界图册想将他拽入画卷,却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虚化——过度使用时空器物正在抹除我的存在证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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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白费力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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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生客的灯笼照出我半透明的骨骼,那些磷火勾勒的轮廓里满是蠕动的黑色代码,"
每个修改历史的傻瓜都会变成墨影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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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救仪器的警报声中,我将《岁月史书》按在父亲胸口。
纸页上的字迹开始融化,形成保护罩般的金色薄膜。
这是用存在值为代价施展的禁术,我看到自己小指的第一节已经消散在时空乱流里。
时渊图书馆的最终崩塌始于第2003号书架。
那些记载着我篡改过的时间线开始自燃,火苗呈现诡异的祖母绿色。
往生客在火海中穿梭收集灰烬,他说这些记忆残骸能炼制后悔药。
在世界图册展开的救生艇上,我看见七百七十七个维度的父亲同时睁开眼睛。
他们有的在病床拥抱家人,有的在实验室创造奇迹,还有的成为战地记者倒在炮火中。
当所有可能性汇聚成强光时,往生客突然夺过画卷撕下燃烧的边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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该做出选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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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把残片抛向火海,那些碎片化作父亲不同年龄段的影像,"
锚定一个真实,其余的会成为墨影回廊的养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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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最终选择的世界没有奇迹。
在时渊图书馆的废墟上,往生客教我如何用泪痕编写记忆代码。
我们收集父亲散落在各维度的生命残片,在世界图册的空白页上拼凑出四十二年的虚拟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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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最温柔的谎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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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生客的灯笼里,那只破碎时钟终于完整如初。
新生的父亲在画卷里朝我微笑,眼角带着所有平行世界累积的皱纹。
当我在《岁月史书》末页按下血手印时,墨影回廊的羊皮纸同时停止哭泣。
父亲的故事被永久封存在第42.1953号书架,那里永远飘落着2003年的银杏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