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悠悠转醒,意识仿佛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艰难攀升。
而这苏醒,却是伴随着青铜傩面传来的剧痛,如同一把把尖锐的钢针,深深刺入我的每一寸神经。
右脸的肌肤早已与树根紧密地融合在一起,那些如同獠牙般的根系,蛮横地刺入颧骨,每一丝细微的动作,每一次沉重的呼吸,都好似在颅内掀起一场风暴,带动着虫卵令人毛骨悚然地蠕动。
视线逐渐清晰,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幅诡异而恐怖的画卷。
母树的残骸正在进行一场神秘而邪恶的重生,断裂的傩面枝桠之间,渗出了如同普洱茶膏般浓稠的液体。
那液体闪烁着诡异的光泽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黏腻感,当它滴落在地上,瞬间就幻化成了一只只形状怪异的蛊虫,它们扭动着身躯,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嘶声。
“周师傅终于醒了?”
一个熟悉却又充满诡异气息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。
我拼尽全身力气,挣扎着仰头望去,只见林雪如同一只巨大的怪物般倒悬在树干上。
她身着藏青色的大褂,可大褂下却伸出了十二对虫肢,每一根肢节上都嵌着血契瓷片,瓷片上闪烁着幽红的光芒,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邪恶的契约。
她的腹部裂开了一个傩面状的豁口,豁口处不断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,她正将老周残缺不全的残肢缓缓塞进体内,进行着那令人作呕的炼蛊仪式。
这时,一阵震动从腐叶中传来,我下意识地望去,只见手机在腐叶中疯狂震动着,屏幕已经裂成了蛛网状,如同一张破碎的蜘蛛网,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惨烈。
我颤抖着拿起手机,最后那条未读信息映入眼帘,那是三天前自己发的:【别靠近货运站】。
可发送时间却显示在爆炸发生后的第七分钟,这诡异的时间差,仿佛是命运开的一个残酷玩笑。
我打开定位地图,整座城市的路网竟然已变成了傩面纹路,每个眼洞都像是一张血盆大口,那是虫巢的入口,仿佛在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。
“戌时换血!”
林雪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咒语般响起。
紧接着,她的虫肢突然如同一把把利刃般刺入树干,翡翠色的蛊虫如同汹涌的潮水般顺着根系灌进我的体内。
剧痛瞬间席卷而来,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数根钢针同时穿刺,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地尖叫。
在这剧痛中,我的视线竟然穿透了地底,一幅更加恐怖的景象呈现在眼前:母树的根系如同一条条巨大的蟒蛇,正紧紧缠绕着地铁隧道,每一节车厢都已经化作了虫蛹,车窗上粘满了青铜傩面碎片,如同一片片破碎的噩梦。
乘客们正在慢慢地融化,他们的血肉如同潺潺的溪流般渗入铁轨,滋养着更庞大的地下虫巢,仿佛那虫巢是一个贪婪的怪物,永无止境地吞噬着生命。
我用尽全身的力气,扯断缠在脖颈的菌丝,却惊恐地发现右手已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虫螯。
螯尖闪烁着寒光,当它刺入树干的瞬间,二十年前的记忆如同一股汹涌的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:在货运站地下室里,昏暗的灯光下,中介正往普洱茶箱喷洒着所谓的“防腐剂”
。
当时的我并未在意,可现在回想起来,那哪里是什么防腐剂,分明是休眠的傩面虫卵!
那些虫卵如同邪恶的种子,在岁月的长河中悄然生根发芽,如今终于酿成了这场可怕的灾难。
“很痛苦吧?”
林雪轻盈地降落在树根旁,她的身影在诡异的光芒下显得格外阴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