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紧紧攥着半截陶刀,那陶刀的边缘割得掌心生疼,可我丝毫不在意,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工作室。
这工作室本是我平日里摆弄陶瓷的地方,此刻却被一种莫名的阴森气息所笼罩。
清冷的月光,宛如一层薄霜,透过天窗洒落在那排尚未烧制的瓷胚上。
这些瓷胚形态各异,有的像观音,端庄静立;有的像弥勒佛,憨态可掬。
然而,在这诡异的月光下,它们却仿佛都被赋予了一种异样的生命。
表妹的银锁在我的掌心不断发烫,那温度高得几乎要灼伤我的皮肤。
我低头看去,只见锁链的纹路正慢慢渗进我的掌纹里,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。
“哥......”
突然,那一排血瓷胚齐声呜咽起来,声音空灵而又阴森,在四面陶壁间不断回荡,仿佛无数个幽灵在耳边低语。
这声音让我的头皮瞬间发麻,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。
我惊恐地看向那排瓷胚,只见最前排的观音胚体表面竟然慢慢鼓起一张人脸,那张脸苍白如纸,双眼紧闭,正是被推进窑口的表妹!
她的嘴唇微微蠕动着,似乎还想对我说些什么。
我怒目圆睁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恐惧,毫不犹豫地抡起陶刀朝着那张人脸劈了过去。
只听“咔嚓”
一声,刀刃却卡在了瓷胎里,怎么也拔不出来。
紧接着,胚体的裂口处涌出一股混着普洱茶渣的骨灰浆,那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工作室里。
骨灰浆如汹涌的潮水一般,瞬间淹到了我的脚踝,冰冷的感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“陈家人都得还债。”
就在这时,一个老太婆的尖笑从我的身后传来,那笑声尖锐刺耳,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。
我猛地转身,只见墙上的影子竟脱离了本体,扭曲成了傩面的形状。
那傩面的眼眶空洞而又深邃,里面钻出一只只带刺的蛊虫,蛊虫在墙上快速地蠕动着,发出“沙沙”
的声响。
“你的影子老身收下了!”
老太婆的声音再次响起,充满了邪恶和贪婪。
就在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,工作台上的陶针突然震颤着飞起。
这些陶针原本是我制作陶瓷时常用的工具,此刻却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控制。
在尸油的浸润下,它们自动组装成了一副刑具。
三根淬毒的针尖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,缓缓地对准了我的太阳穴。
针尾的陶铃铛有节奏地响着,那声音正是《傩面噬魂》里的招魂曲,每一声都像是一记重锤,敲在我的心上。
我惊恐万分,慌乱之中抓起釉料桶就朝着刑具泼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