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豆的指尖刚触到青铜碑面,整座葬仙岭突然倒悬。
月光像被吸进碑文裂缝,屯子七户人家的屋顶同时炸开,七根刻满《往生咒》的房梁破空飞来,将山豆钉成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"
成了!
"
娘的双蛇瞳孔裂成四瓣,冰棺碎片在她掌心凝成血色罗盘。
常天龙的内丹突然爆开,绿毛蝌蚪文爬满山豆全身,将他钉成一座人形祭碑。
黄小跑叼着半截鼠尾撞向罗盘,却被反震成漫天黄毛——每根毛都化作哭丧棒插进冻土。
碑林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,七十二座无字碑同时渗出黑血。
山豆的守宫砂突然灼穿皮肉,露出底下鎏金的"
敕封"
二字——那竟是三十年前爹亲手刻在碑王鼎上的镇邪印!
"
原来我才是最后一块活人碑..."
山豆咳出的血珠在空中结成往生录残页,映出自己婴儿时期被爹按在鼎上拓印的画面。
娘狂笑着撕开人皮,露出底下布满碑文的青石身躯:"
陈家世代守碑人,本就该以身镇邪!
"
当第一缕黑血月光灌入天灵盖时,山豆后背的蝌蚪文突然活过来。
常天龙的残魂从碑文里探出蟒首,一口咬住血色罗盘:"
小崽子!
用你妹的往生契!
"
山豆的左眼突然爆裂,妹妹的生魂裹着冰碴从眼眶钻出。
屯子西头的老槐树轰然倒塌,树心里封着的半本《三灾顶香录》破土而出,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龙凤堂单——正是当年娘嫁给爹时的聘礼!
"
哥..."
妹妹的魂魄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冰棺的回响:"
灶膛第三块砖下..."
话未说完,血色罗盘已碾碎她的半截身子。
山豆嘶吼着扯断北斗梁钉,被撕裂的皮肉里飞出七只纸扎的灰仙,每只都顶着爹生前的脸。
娘的石躯突然裂开蛛网纹,碑林深处走出个戴斗笠的佝偻身影。
那人抬起烟袋锅敲了敲最近的墓碑,所有黑血月光瞬间凝聚成碑王鼎——鼎耳上拴着的,正是山豆满月时戴过的长生锁!
"
老碑匠,你这出借尸养煞的戏码唱了三十年..."
斗笠下传来爹的声音,却比山豆记忆里年轻二十岁:"
用亲儿子的三灾命格孵碑王,也不怕遭天谴?"
娘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,碑文身躯炸成碎石暴雨。
山豆趁机扑向《三灾顶香录》,书页间掉落的烟灰竟在空中燃成请神香——是爹常抽的老旱烟味道!
"
请碑!
"
父子俩的喝声同时响起。
山豆后背的鎏金印腾空化作五雷令,而爹手中的烟袋锅已点向碑王鼎。
月光在鼎中凝成血色琼浆,倒映出两个山豆的身影——一个是襁褓中的婴儿,另一个竟是浑身长满碑文的邪灵!
常天龙的残魂突然缠绕住山豆脖颈:"
吞了那鼎!
"
山豆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咬向碑王鼎,舌尖却尝到妹妹的血味。
鼎耳上的长生锁"
咔嗒"
开启,锁芯里掉出半块龙凤堂单,与娘当年的聘礼堂单严丝合缝。
"
原来你们都在骗我..."
山豆的右眼淌下血泪,往生录残页突然自燃。
火光照亮碑林深处——三百座无字碑的阴影里,赫然都立着个戴斗笠的佝偻身影,每个都提着盏人皮灯笼!
爹的烟袋锅突然调转方向戳进自己心口,喷出的却不是血,而是密密麻麻的碑文蛆虫:"
三灾圆满,该醒了吧?"
所有斗笠身影同时抬头,月光下露出三百张山豆的脸——从婴儿到垂暮,每张脸的眼窝都爬着绿毛蝌蚪文。
碑王鼎突然将山豆吸入鼎腹,鼎身上的《往生咒》逆向流转。
妹妹的残魂在鼎中发出尖笑,冰棺寒气凝成判官笔,笔尖蘸着山豆的心头血,在他天灵盖写下"
赦封"
二字。
当第一声鸡鸣撕裂夜幕时,葬仙岭七十二峰同时坍塌。
烟尘中缓缓站起个通天彻地的碑文巨人,胸口镶嵌着《三灾顶香录》,而巨人眉心处的血色竖瞳——赫然是山豆被撕成碎片的守宫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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