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;不是外婆说嘴,如今这世道……";老人从樟木箱底翻出个油纸包,霉绿色的包装纸裹着四块桃酥,";前日何师傅给的,说是南方带来的新式样。
";油纸在桌上摊开时,细碎的饼渣簌簌落下,混着槐花香钻进鼻腔。
";闺女,选女婿好比挑粽子。
";外婆突然把桃酥往她跟前推,";甭看粽叶裹得花哨,得掰开看芯子。
";银镯子在腕间晃出细碎的响,";许大茂他爸是放映员那会儿,全院都捧着他。
现在呢?放电影的车轱辘都不转几年了。
";
";可他是……";李佳欣攥紧茶杯,釉面磕出个月牙缺口,";街道办说他是……";
";外婆,我……";她想起母亲咳血染红的枕巾,想起许大茂承诺的";托人弄特效药";,想起何雨琮默默放在门外的枇杷膏。
喉咙里像堵着团浸了水的棉花。
";人活一世,得囤点心火。
";外婆从襟口摸出个小布包,打开是块褪色的红绸子,";这是你外婆的嫁衣料,虫蛀得只剩巴掌大。
可你看——";老人抖开绸缎,夕阳在经纬间织出金线,";当年我男人用八抬大轿娶我过门,轿帘就是拿这料子缝的。
";
";外婆……";她的声音开始发颤,";您说我要是……";
";让让!
都往后靠!
";我推开围观的孩子们,膝盖顶住老人后背防止她滑下去。
转头看见李佳欣煞白的脸,她手里的搪瓷缸子";哐当";砸在青砖地上,芝麻酱顺着裂缝往外渗。
";别愣着!
去烧热水!
";我朝她吼了一声。
这姑娘六岁时见过外婆咳血,落下心病,此刻整个人抖得像筛糠,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老人手背上。
";外婆……外婆……";她跪在青砖地上,想碰又不敢碰老人青筋暴起的手腕。
我摸出随身带的银针包,酒精棉球在月光下闪着一簇冷光。
";你要拿针扎我外婆?";街道办的于海棠挤进来,胖脸上的横肉一抖,";这老太太可不禁折腾!
";
";二大爷您行针走穴的本事要是还在,倒可以来试试。
";我头也不抬地应付。
秦淮茹端着铜盆挤进来,热水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她的表情:";何师傅,要帮忙您说句话。
";
";让让!
街道卫生所的刘大夫来了!
";于海棠扯着嗓子喊。
穿中山装的老大夫背着药箱挤进来,看见银针就皱眉:";胡闹!
快把针拔了!